【人物专访】Robert Lee-见证奥斯汀四十年,要作为亚裔去发声
2019年8月14日,德州首府新闻编辑应邀参加了位于48 East大街上Natiivo酒店公寓大楼的破土动工仪式。在那里,我们有幸遇见了项目方CEO Robert Lee先生并聆听了他的致辞。Natiivo背后崭新的居住理念让我们感到惊喜,同时Robert先生身为在奥斯汀四十年的华人,德州首府新闻编辑又为他在华人群体间的贡献感到好奇且骄傲。Robert先生在百忙之中接受了杂志的采访邀请,让我们得以探寻他道路上的感悟和启示并分享给各位读者。
Robert Lee——桥梁一代
在采访Robert Lee先生之前,我们调查了一下他的履历。他的外公马纪壮先生非常有名,曾任中华民国海军部总司令,后又任驻泰大使、中国钢铁公司董事长、总统府秘书长等要职,是一个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。而在Robert的公司Pearlstone Partners的网站上,Robert的经历只有两个方面——他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,有着近四十年房地产从业的经验——公司业务涵盖多种多样的商业、民用、工业房地产。此外,他还是Austin Chamber of Commerce和the Greater Austin Asian Chamber of Commerce活跃成员,他为亚裔社区贡献了自己的力量。
正式采访Robert Lee的时候,他翻了翻我们八月份的杂志,笑着说自己的中文不好,说自己比起亚洲人的一面,可能更美国化一些。大学时在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Robert获得了会计学的学位,之后开始为了生意奔波。在各大银行都贷款失败以后,他只能从自己的口袋里用现金去做项目。现在,他的公司在奥斯汀有许许多多的房地产项目,有一些被奉为经典案例。他引领了许多先进的住房理念,在我们眼里,他毫无疑问是成功的。
他将自己形容为“桥梁一代”。谈起这个名字,他笑着说兜兜转转感觉在转圈——战争时期大家从中国大陆迁往台湾,后来来了美国谋求发展。六十年代的时候中国国力还很弱,在美国,亚裔没有话语权。现在在美国到处都是中国制造,来美国的留学生大家又纷纷回国发展。而在美国做生意,是个人都想打开中国市场,每个人都在寻求和中国有一丝联系。而他作为第一批来美国的亚裔,见证了奥斯汀和在奥斯汀的亚裔群体的变化和进步,作为桥梁一代,实在是感慨万千。
从Natiivo到“missing middle” 缺失的中型住宅
Natiivo酒店是这个桥梁一代奋斗的成果——这是Airbnb第一次参与实体酒店运营,之后Natiivo这个品牌将走向全美乃至全世界。它背后的理念非常的新颖——个人可以购买酒店的一间房间,你可以在其中短住,不想住的时候可以丢回给管理方放入酒店池,供来奥斯汀的使用Airbnb平台的外来游客居住。
Robert谈起Natiivo时充满了自信,他说自己了解奥斯汀,了解年轻人的生活理念——他们不再想要在郊区的大房子,取而代之的是在市中心接近城市核心的生活方式——餐厅、娱乐和各种各样可供安全行走的商业街道。他笃定地说:“我非常确定它会成功,因为在正确的地方,和这个在无限发展的时机,它就是趋势。”
但被问起自己公司最骄傲的项目,Robert给出了令我们意外的答案——两个居民住宅项目,而非商业项目。他向我们抛出了一个概念——“缺失的中型住宅”(missing middle households)。
缺失的中型住宅(missing middle households)
缺失的中型住宅包括多单元房屋类型,如联排别墅,复式别墅,和一般公寓。它们集中在大多数步行的20世纪40年代以前的街区,通常被整合成块,主要是单一的家庭住宅,提供多样化的住房选择,并产生足够的密度,以支持服务社区的商业设施,如餐厅、小店等。虽然其中许多是战前建筑的共同特征,但这些房屋类型已变得不那么常见了。(但在中国,因为土地少,中型住宅反而是绝大多数)
“精心设计的中型建筑将步行街景统一起来,因为它们可以为不同年龄、规模和收入的家庭提供多样化的选择。较小的家庭往往会倾向选择外食,帮助社区吸引更多餐厅入驻。不同的家庭保持不同的作息和外出时间意味着:更多的人在更多不同的时间会走在街道上,街区便往往更安全。”
Robert说,自己的公司从不去修漂亮又贵的独栋别墅,他们的民用住宅一直致力于解决这个“missing middle”的问题——他们在UT旁边建了学生能负担的公寓,在城市东边新建了年轻人更能负担得起的家。他说,解决这个问题是公司的“使命(mission)”,“我们一直在尝试解决问题”。
Robert用一个数据展示了奥斯汀的飞速发展和住宅需求的矛盾——每年有近两万新的住宅在售,而奥斯汀每年有超出四万个没有被填充的岗位需求。仅仅是修价值70万的独栋别墅是不行的,年轻人住不起。政府提供的补贴住房虽然能解决一部分需求,但并不是长久之计。Robert说,这个问题不能靠政府,解决问题还是要经过市场。“如果我们去解决这个问题去修建更多的中型住宅,我们就能从正确的地方开始解决问题。”
在起飞的奥斯汀
在奥斯汀四十年,Robert看着奥斯汀越来越大、越来越挤,华丽时尚的摩天大楼也拔地而起,越来越多。渐渐的,自己的公司也在奥斯汀的市中心要建一栋闪闪亮亮,前所未有的大楼。而这时奥斯汀已经是连续第三年获得美国最佳居住城市称号,和最佳旅游目的第一名了。作为奥斯汀的常住居民,有时候也觉得十分莫名,他说,作为一个奥斯汀本地人,他有时候也不禁想问:“why?”
我们问起他对奥斯汀之后发展的展望,Robert说,奥斯汀在扩张,新的血液在不断进入,他非常庆幸奥斯汀不是一个典型的德州城市——它很包容,它也很国际化。它在吸引各种各样的公司进驻,特别是软件公司。这样的发展在他看来是有无限可能的——他拿硅谷和底特律做了比较——工业需要更多的地和更多的人,但是城市的土地很有限。到最后尖锐的人地关系必然导致居民的贫富差距扩大。但奥斯汀不一样,它是以软件为中心在发展。Robert强调说“软件是没有界限的”。软件让不可能变成可能,而奥斯汀有限的土地上正在发生无数不可能的事,所以这和硅谷很像又不一样。他强调,奥斯汀在 “cutting edge(尖峰)” 上,代表了美国科技的发展趋势,我们得努力学习新的东西,与此同时更重要的是代表亚裔群体,去发声。
拒绝做“模范少数族裔”的亚裔群体
谈起亚裔群体在这几十年中的变化,Robert笑着说亚裔就是“模范少数族裔”(Model Minority)——他们不惹事,又很勤劳,很聪明,又给美国人以亚裔都很有钱的印象。以至于去银行政府贷款,都会被质疑亚裔怎么会缺钱。八十年代,亚裔的孩子们都被寄予厚望,职业不是律师就是医生,不是医生也是教授。中美关系在当时非常紧张,华人便将沉默作为了自己的保护伞——面对政治选择避而不谈,不惹事,不参与,这就是老华裔的态度。
Robert提起这种沉默,自省道:“我们当时警惕政治,没有人参与政治,我们非常后悔。政治上的话语权是我们这一代应该为下一代建立起来的。我们必须知道,我们不能像鸵鸟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。我知道每个人都很忙,但是如果我们不参与,我们就不能左右城市发展。如果我们不参与,就没有办法发声,我们始终就是那个模范少数族裔。”
他最后总结道:“要站出来(Step Up)!”
在采访的结尾,Robert阐述了自己愿景:“奥斯汀在成长,我们在各个方面也在成长。我们提供给这个城市发展中需要的东西——除了独栋住宅以外的其他住宅选择。我们需要更多的选择。房地产开发商中少数族裔是极少数的,我既代表高层又代表少数族裔,我们要看更多的层面。我们要影响以后的亚裔群体和亚裔的地位。我们要实现族裔间话语权的平衡,我们要改变‘模范少数族裔’的刻板印象,我们要为亚裔塑造一个新的印象。”
“Grow conscious.”他斩钉截铁地说。
编辑结语
身为奥斯汀的年轻人,我听了非常感动,几乎是热泪盈眶地听完了他描述的奥斯汀和他希望达成的愿景。有这样一些华人,比起嘴上评论政治,他们选择行动,而他们的行动背后有着宏达的愿景一步步推动。在世俗的评价里,Robert是成功的,但是他不止步于自己的成功——他会回望思考需要改变的地方,也会接受新的发展和潮流。
Robert以身作则,为亚裔的下一个“刻板印象”站出来了。他走在前面,铺了路,告诉我们:去表达,去做,不要再沉默——这应当作为我们每一个华人的使命!